熬到第三個飢餓的夜晚,諾尼把眼睛盯在那條狗身上。在這座漂流的冰島上,除了高聳的冰山之外,沒有任何的血肉,就剩他們兩個了。
在那次撞擊中,諾尼失去了他的雪橇,食物,皮衣,甚至他的尖刀。他只救起了心愛的獵犬——尼奴克。如今,一人一狗被困在冰島上,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對方。
諾尼以往對尼奴克的愛絕對是真實的,真實的如同此刻的飢餓,夜晚的寒冷以及那隻受傷的腳上咬嚙著的痛苦。然而家鄉的人在荒年不也屠殺他們的狗來果腹嗎?不是嗎?他們甚至想都不想一下就做了。
他告訴自己,當飢餓到了盡頭一定要覓食。「我們二者之間一定要有一個被對方殘殺,」諾尼想,「所以」
他無法徒手捕殺那隻狗。尼奴克的兇悍有利遠勝於他。此刻,他急需一件武器。
脫下手套,他把腿上的繃帶拆下來。幾個星期前,他傷了自己的腿,而用一些繩索和三片鐵板綁成了繃帶。
他跪在地上,他把一片鐵板插入冰地的隙縫裡,並且使勁的用一片鐵板在上面磨擦。
尼奴克聚精會神地看著他。諾尼彷彿能感覺到那炯炯的眼神正放出愈發熾熱的光芒。
他繼續工作,並且企圖使自己忘記它的目的。那片鐵板現在已經有一面的刃了,並且越磨越鋒利。太陽升起時他剛好完成工作。
諾尼將那新磨的尖刀從冰地里拔出來,用拇指撫拭著刀刃。太陽光從刀面反射過來,幾乎使他一時眼花目眩。
諾尼把自己變得完全殘酷起來。
「到這裡,尼奴克!」他輕輕地叫著。
狗疑惑地看著他。
「過來,快!」他喚著。
尼奴克走近了一點。諾尼在它的眼神中看到恐懼。從它沉滯的喘息和蹣跚,沉重的家不可以得知它的飢餓和痛楚。他的內心開始哭泣了。他痛恨自己,但又不得不狠下心來。
尼奴克越來越近了,保持著它的警戒。諾尼趕到后見一股濃重的呼吸,他看出它那兩隻眼睛好似兩股痛苦哀怨的井泉。
現在,就是現在!塊攻擊它!
諾尼跪倒在地上的身體因一陣激烈的哽咽而顫抖著。他突然唾罵起那把尖刀,瘋狂的把它往遠處丟去。他空著雙手,顛跖得向狗爬去,終於倒在雪地里。
狗發出凶獰的咆哮,環繞著他的身體走動。諾尼現在充滿了恐懼。
擲出那把刀子之後,他已沒有任何防備。諾尼現在虛弱得毫無力氣反抗。他的命就好像懸在尼奴克面前的一塊肉,而它的眼中充滿了飢餓。
狗繞著他徘徊,並且開始從後面匍匐前進,諾尼現在聽到那飢餓的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唾液的聲音。
他閉上眼睛,祈求著這次攻擊不要太痛苦,,他感覺到它的爪子踏上他的腿,尼奴克漸熱的喘息逼近他的脖子,一股強烈的氣流聚集在他的喉頭。然後,他感覺到一條熱熱的舌頭輕輕的舔著他。
諾尼睜開眼睛,懷疑的注視著它。他伸出一隻手臂把狗和自己緊緊地抱在一起,悲傷的開始嗚嗚的哭泣……
一小時之後,一架飛機從南方飛起,上面一位年輕的駕駛員沿著海岸巡邏,他往下注視著那片漂流的浮冰,在冰山的正上方盤旋,此時,他看到一道刺眼的閃光。
那是陽光在某件物體上反射的光芒。他的好奇心漸漸升起,它降低了高度,沿著冰山盤旋。此時,他發現冰山的陰影之中一對黑色的影子,從形狀上來看似乎是人類,彷彿那影子有時還分成兩個。
他把飛機降落在水邊,開始巡查,發現了那兩個影子,一個任何一條狗。那個男人已經昏迷不醒,但確信還活著,那隻狗嗚嗚的在一旁哀鳴,已經虛弱得不能移動了……
請問到底是什麼救了諾尼的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