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家有一条祖训,不论有几个孩子,严家的老宅只能传给一个人。”严夏告诉秋生。
她的堂兄严宇在一旁补充:“也就是说,只能由子女中的一个人继承。但并不一定是长子或长女,实际上,我们家的规矩是,由最后活着的那个人继承。”
秋生皱着眉头,“你的意思是,谁活到最后,谁继承遗产?”
这对堂兄妹一起冲他点头。严夏说:“我也知道这个规矩有点不近人情,可在我们严家已经持续好几代人了。如果有谁想继承严家的老宅,就必须……”
“进行一场长寿比赛。”严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,“很荒唐,是不是?但我们也没办法。不过请您不要误会,我和我堂妹并不是为了争夺房产来找您的。的确,那房子很值钱,至少有两百年历史了,每块石头都是古董。但我和我堂妹都有自己的事业。我个人拥有一家网络公司,在美国上市。我堂妹拥有一家全国连锁购物中心。我们不是为了钱,而是……”
“为了两个老头儿。”严夏说,“我的爷爷,和他的爷爷。兄弟俩在那座老宅里住了一辈子,谁也不愿意离开。两个人天天吵架,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对方后头。”
秋生点点头,“恕我冒昧,按照我的理解,”他看着严夏,“如果你的爷爷先……去世, 你堂兄的爷爷就会继承那座房产,而你堂兄就会成为间接的受益人?”
“是这样,”严宇说,“或者相反,如果我的爷爷先去世,我堂妹就成了间接受益人。”
“你们各自的父母呢?”秋生问,“按照继承的顺序,应该是他们……”
“早就去世了,”严夏说,“他们才没有两个老家伙那么旺盛的斗志,没他们活得长。而我和堂兄都是独生子,不论我们之中谁继承了房产,都不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。”
“可我还是不明白,”秋生说,“我是警察,不是遗产问题专家,这种事你们应该去找律师才对啊。”
“律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。”严宇说。“今天早上,老哥儿俩一起死了。”
昨天傍晚,严宇和严夏一起去看望两个老人,希望他们能和好。严夏认为这是浪费时间,不过严宇说,毕竟他们太老了,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和解的话,也是一件好事。严宇的爷爷住东厢房,严夏的爷爷住西厢房。他们把两个老兄弟请出来,准备一起去吃顿饭,结果还没出院子,两个老人就吵起来了,吵得鸡飞狗跳,最后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领子差点打起来,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各自劝回屋。
今天早上,堂兄妹俩不太放心,再次去了老宅。东厢房的门虚掩着,推开门一看,严宇的爷爷躺在地上,一只手捂着胸口,早就没气了。再去西厢房,门锁着,就听见里面有叮铃铃的声响,但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声。严宇干脆一脚踹开房门,发现严夏的爷爷躺在床上,也断气了,床头柜旁边那个早就成了古董的闹钟还在响个不停。
于是他们报了警。法医说,两个老人都是死于心脏病,估计是昨晚情绪太激动了,再加上他们的岁数实在是不小了。
“但是问题就在这里。”严夏对秋生说,“法医估计两个老人差不多是同时死亡的,死亡时间大概是十二小时左右,但分不出谁先谁后。医生没法把死亡时间精确到分钟。”
严宇说:“我爷爷死的时候穿戴还挺整齐,发病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表正好撞在地面上,摔坏了,表针停在了七点半。也就是说,我爷爷是昨晚七点半死亡的。”
“但我爷爷什么时候死的却没法确定。”严夏说。
“明白了,”秋生说,“谁活得长,房子归谁。哪怕只长一秒钟。”
“实际上,”严宇说,“我们并不在意房子归谁所有,但祖训说了,只能由一个人继承。我们必须确定一个继承人,毕竟这是我们严家的财产。”
“你们今天早上发现两位老人死亡的时候是几点?”秋生问。
“我记得到达老宅的时候还不到八点,”严夏说,“到发现老哥儿俩死亡,也就是五分钟左右。”
“那么,”秋生说,“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。”
读者朋友,您知道这座房产到底应该归谁所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