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六日,暑熱開始褪去,終於有了一絲的涼意。
在「春又來」飯店裡,我們的主角段宏磊,正在和他的老朋友白天相聚在一起。
段宏磊旁邊放著一張剛剛看完的報紙,上面的第一版用藝術字寫著「真人版亞森▪羅平肆虐本市,警方束手無策」。
「最近在忙些什麼?」段宏磊擺動了一下酒杯里的冰塊,問道,他的眼睛瞥著旁邊的報紙,「難道在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發愁?」
「對啊。」白天的聲音顯得無精打采,「本來以為最近終於沒有什麼大案子發生,我也難得有時間清閑清閑了——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,這傢伙以為自己是現實版的亞森▪羅平或怪盜基德,老是挑戰警方敏感無比的神經。」
「難不成他真的想亞森▪羅平一樣,精通易容術,飛天遁地無所不能,還在每次行動前發預告信?」段宏磊的口氣略帶諷刺。
「還真是這樣,所以我們才感覺很憤怒。」白天嘆了一口氣,「我們曾經調集全部警力去追查這個傢伙,還真查出了他所具有的數個假身份,甚至有一個身份還是公務員!但每次我們都晚了一步,沒能將他繩之以法」。
「不僅如此,這傢伙還模仿怪盜基德,給自己起了個噁心的英文名,叫什麼比特夫——Beautiful!而起這個名字的原因,竟然是他迷戀所有與美麗有關的藝術品!」
「他上次出現是什麼時候?」段宏磊問。
「距今有一段時間了吧。」白天說到,「是在五月……五月十號那天,他向我們發了預告信,表示要偷一位著名畫家價值千萬的國畫——這事你應該知道吧?」
「知道,當時你還向我求助,但我正被其他的委託纏身,所以分身乏術,就沒有去幫你。最終怎麼樣?那傢伙得手了嗎?」
「得手了。在那之後,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。」
「那為什麼報紙上至今還登出這樣的標題?」段宏磊拿起那張發皺的報紙,說,「而且,剛才你自己不也說了——這傢伙『老是挑戰警方那敏感無比的神經』?」
「現在的媒體喜歡這樣炒冷飯。」白天又嘆了一口氣,說道,「而且,雖然最近沒再發生什麼,可上次比特夫出現后,我們至今沒有抓獲罪犯。畢竟這件事讓我們丟盡了面子,上級壓得很厲害。總而言之一句話——」白天猛地一拍大腿,「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渾蛋了。」
「我倒是巴不得他再次現身吶。」段宏磊呷了一口酒,喃喃地說道,「我很想會會這個傢伙。」
「對了,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,也許最近比特夫真的會現身。」白天忽然話鋒一轉,用很認真的口氣說道。
「此話怎講?」段宏磊挑了挑左邊的眉毛。
「你沒聽說嗎?著名畫家李子飛近日要來本市,據說是為了展示他被奉為國寶級的幾部重要作品,這其中還包括被譽為五十年來國內最佳藝術作品的《黑洞》吶。」
白天放下酒杯,用手指敲了敲桌子,接著說道,「也許比特夫會趁這個機會再次行動,那傢伙不就喜歡收藏珠寶和名畫嗎?李子飛的展出大約會在半個月後進行,舉辦的地點和規模也都大體規劃好了,沒有特殊情況我們警方是不會出動的,除非……」
「除非在這之前,你們收到了比特夫的預告信。」段宏磊接過白天的話,說道。
「是的。到時候我們就又有的忙了」
由於與白天喝了太多酒,第二天,宿醉的段宏磊直到十一點才起床。
辦公桌上堆著一大摞文件材料,很多都是段宏磊已受理但長年未解決的舊案,更有一部分新近的委託——由於近期連續破了幾個大案,段宏磊變得聲名大噪,很多人慕名而來,因此受理的案件越來越多。
但大部分是些簡單活兒,段宏磊懶得受理,於是全部委託給助手趙恆榮去辦了。
「趙恆榮!」段宏磊扯著嗓門大喊道,「快來給我收拾收拾桌子!」
空曠的房間里沒有趙恆榮的回應,段宏磊又叫了幾聲,依然沒有反應。估計是外出辦公去了吧。
於是段宏磊坐到椅子上,將前面辦公桌上的雜物都攏到一邊,結果由於用力過猛,疊得高高的文件「嘩」的一聲倒落,最上面幾摞脫離了辦公桌,掉在地上。
段宏磊往地上看了一眼:竟然還有一疊嶄新的報紙,估計是趙恆榮今天早上從報箱里取的。
段宏磊撿起報紙打開,想要讀一下近日是否有什麼重要的新聞。
突然,由報紙對摺造成的空隙中,一個信封滑落了出來。
段宏磊拿起信封,怔怔地看著。
沒有收信人,沒有郵票,信封薄薄的,裡面似乎只有一張不大的卡片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段宏磊心中湧起。從以往媒體報道的案件來看,比特夫的預告信通常就是信封中這張卡片般大小,難道這次比特夫直接把信寄給了他?
趙恆榮這個傢伙,如果他事先檢查一下報紙內,就會提前幾個小時發現了,段宏磊憤憤地想。他撕開信封,將裡面的一張卡片拿出。
出乎段宏磊預料,卡片上並沒有像他想象般出現類似於「尊敬的段宏磊大偵探」這樣的字句,而只是有幾行看不懂意思、如同詩一般的文字:
17周的間隔
白色新年,
白色的夢,
重逢在白色的月光下。
月,激起波浪。
波浪,挑動我復仇之意。
然而,
您的「推理」否定這意念。
睡意的朦朧,朦朧……
十七周沉睡,
蘇醒時間已到,
我,來複仇。
段宏磊怔怔地看著卡片上的內容,讀完第一遍之後,他毫不遲疑地又讀了第二遍,然後是第三遍、第四遍。
接著,段宏磊的嘴角浮現出笑容。
忽然,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段宏磊拿起了聽筒。
「段宏磊!我們刑警大隊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!」電話另一邊,白天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「哦?是比特夫寄來的嗎?」段宏磊的嘴角浮現出笑容,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白天要說的這一消息。
「不知道……信沒有署名,無法證明是否比特夫有關,信上只有一首莫名其妙的詩。」白天在電話另一頭說道,「詩的標題是《17周的間隔》,內容是『白色新年,白色的夢』……」
「『重逢在白色的月光下』……」段宏磊接著白天的話繼續道。
「你,你怎麼知道後文?」
「我也收到了一封同樣的信。」段宏磊說,「這應該是比特夫寄來的,還點名向我挑戰。而且,這是一封預告函,預示著他要對畫家李子飛的《黑洞》下手。」
「啊?你是怎麼從那封信里看出這些內容的?」電話另一邊的白天明顯充滿了疑惑。
「你細細聽我道來……」
聽完段宏磊的推理后,白天掛斷了電話,隨機便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對比特夫的抓捕計劃。
他信心滿滿地打算在半個月之內——即李子飛的畫作展覽舉辦之前——布下天羅地網,讓比特夫插翅難飛。
在這段時間內,段宏磊也沒閑著,他一直在網路上和圖書館搜索各種各樣與比特夫有關的信息。
從這些雜亂的信息中,段宏磊很快知道,比特夫出現的時間並不長,他第一次作案就在五年前,以行動迅捷、擅長易容的形象迅速成為警方的重點目標,後來輾轉於全國各大城市。
由於他作案時習慣著一襲白衣,時間久了,警方便給他冠以「白衣賊」的綽號。
在「白衣賊」現身大約一年以後,幾家大型媒體收到了他的信件。
信中表明,他對自己被稱呼為「白衣賊」這種低俗之極的名號十分反感,作為把各種珠寶、古董、藝術品當作獵物的以追求美為終極目標的大盜,他更喜歡大家稱他為「Beautiful」——也就是比特夫。
從比特夫過往的偷竊經歷來看,他不單單是個大盜,似乎還擁有很高的藝術鑒賞能力,曾多次在無意中偷到仿製品后,將贓物退還,並把贓物是仿冒品的消息通知給媒體。
由於這些仿冒品通常是騙過了多位專家才擺在展覽台上的,所以,比特夫的所作所為打擊了許多大型的造假團伙。
查閱完比特夫的資料后,段宏磊又查閱了李子飛的資料,相對於比特夫,這位低調畫家的信息少得可憐。
這是一個堪稱天才的藝術家,他是一個孤兒,少年時在孤兒院里長大,繪畫完全憑藉自學,直至二十歲進入大學時才真正得以接觸科班的繪畫教育。而他的繪畫在近幾年才被重視,使得他迅速躋身為國寶級大師之列。
李子飛今年已有56歲,單身,獨自生活在北京的一幢別墅里。他不喜歡媒體,所以有關他的資料甚少,幾乎找不到他的照片。
在搜索好這些資料后,段宏磊覺得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來與比特夫對決。
然而,令段宏磊失望的是,這一切最終卻偃旗息鼓。
段宏磊收到預告信的一個星期後,一個電話打進了段宏磊的辦公室。
「段宏磊!大事不好了!」電話另一邊,白天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「怎麼了?」段宏磊問。
「李子飛他……失蹤了!」
「失蹤了?」
「是的。兩天前,李子飛為了準備在本市開畫展的事,被代理商安排在當地最豪華的一家酒店中居住。但是今天早上,代理商打算與他商量有關畫作展覽的未盡事宜時,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,而且行李也不在酒店內。打他的手機無人接聽。」
「我們聯繫了北京警方,通知他們去了李子飛居住的別墅查找,結果發現——別墅內被席捲一空,幾乎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帶走了,家裡只剩下堆得亂七八糟的傢具。」
「他的那些畫作呢?」
「沒有了,不管是他帶到本市來的,還是他放在家裡的,連同名作《黑洞》一起,全部消失了。」
「什麼?!」段宏磊驚訝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「除了上次的預告函之外,比特夫沒再有什麼動靜嗎?」
「事實上,也不能算沒有再收到預告信,但這次我們是在案發之後才收到的——刑警大隊今天一大早剛剛收到一封疑似比特夫寄來的信。」
「疑似?什麼意思?」
「寄信人在信上自稱『比特夫前世的跟班』。」
「你把整封信的內容念給我聽。」段宏磊冷靜下來,緩緩坐回了座位上。
「你稍等一下。」
電話另一邊傳來了翻動文件的聲音,少頃,白天的聲音再次傳來,「信上只有一句話:『各位偉大的騎士,讓我們繼續上次未盡的遊戲,我是比特夫前世的跟班,畫作《黑洞》已歸於我手,對於檔次如同藝術大師的我來說,這簡直就是物歸原主。』」
聽完白天的話,段宏磊愣住了。
「段宏磊,段宏磊!你說話啊!你能聽出這句話的意思嗎?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吧《黑洞》追回來?」白天在電話另一邊嘶吼著。
「白天……」良久,段宏磊哆哆嗦嗦地回應道,「這個比特夫……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大人物大……他真的不是一個一般的小偷。我預感,想要抓住他,必定會十分困難。」
Q:一切線索均已呈現於文中的字裡行間,段宏磊究竟是如何解讀第一封預告函的?而第二封預告函又隱藏著什麼含義,以至於讓段宏磊如此緊張?
比特夫究竟是什麼人呢?
曼哈頓名人公寓住著許多名人,比特是其中一個,他是有名的體操運動健將。公寓下面有個小花園,每天比特總是小花園中的第一個晨練者,當別人起床紛紛來鍛煉時,比特已經完成了晨練,精神抖擻地回去了。
可是這天早晨,當其他一些晨練者來到小花園時,卻見到比特倒在血泊中。比特是被人用槍打死的,子彈從腹部一直穿到肩胛骨處。警長菲利浦陷入了沉思,因為按照那子彈的走向,開槍人必須仰躺在地上,等比特跑到他頭上時再射擊,這幾乎是不可能的。那麼兇手在哪兒射擊的呢